山上有座庙

《这里的故事044》

#蔡羽


天色微亮，我们上船。不一刻，在哥达船的咔哒声中，我们已从河景园的小运河，驶入砂拉越河，并且朝河口方向前进。河面上渐渐铺满金光，雾气将散未散，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意，偶尔一点水花溅到船舷，换来我们三几声兴奋的尖叫。

忘了在船上待了多长时间，直到大人指着远方的山头，我们看见还水雾氲氤的岸边，一座山俯视浩瀚的海口，山腰处有一座古庙。在这样的场景中登山入庙，就像来到武侠小说中云深不知处的古刹，所以大人说这庙很灵。

这古庙也的确蒙着神秘色彩。在文史资料缺乏的情况下，只能根据口述大略得知早在200年前这山就有了这庙。位于河口的青山是早期华人南来时其中一个上岸据点，也是华人最早落足的地方之一。华人在这里和马来人群居，这里也成了重要的贸易站，而居住于此的华人主要是福建移民。可想而知，华人横渡南中国海，冒着生命危险下南洋，上岸的那一刻，感念神恩庇佑，于是在这好风好水、背山面海之处建了一座庙。

另一个传说，相传当年华人在这里居住，苦寻淡水不获，最终在青山岩佛祖的指示下，就在山脚下掘出一口水源充裕的水井。

想来是地理位置绝佳，人们一直相信青山岩很灵，逢初一十五或特定年节，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上一炷清香。那时刻，即便大老远也可以看见山头烟雾缭绕，香火之鼎盛就可想而知了。

自儿时乘坐哥达船去过青山岩之后，我一直念念不忘那趟行程，即使细节印象早已模糊。古庙之大名，自然生成膜拜者的虔敬之心，所以在路程艰辛，桥路不通的年代，摸黑溯水路也在所不辞。

有一次，和朋友去青山岩拍照取景。大清早，坐在庙前的菩提树下，俯视一望无际的海口和点点小岛，凉风拂脸，通体舒泰。突然来了一个十三岁的友族小孩，瘦小的身子背着一个大麻袋，麻袋里装着他在河边抓来的乌龟，向我们兜售。

后来，他索性就在我们身边坐下。原来他就住在这村子，父亲是无业游民，母亲是家庭主妇，还有几位弟妹，日常就靠他打些散工养家糊口。问他读书吗？他说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。

不一刻，庙里的一位妇人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，他说了声再见就蹦跳过去。妇人走了过来，告诉我们这里很多这样的穷孩子，逢初一十五就上山来吃斋面，有时还给家人打包。

正说话间，山脚那间回教堂开始诵经。

我会心的笑了，朋友也笑了。和谐，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？

13-8-200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