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中山是我的邻居

联合日报专栏024#蔡羽


殖民地留下一片欧式风景线，孙中山留下东方革命情怀，巴巴娘惹留下一种经典的文化结合，再加上多元种族的习俗，构成槟城乔治市深沉而迷人的风格。

槟城的大名如雷贯耳，东方明珠很多年以前就在我的想象里闪耀，惭愧的是近日才真正踏足这座岛。岛就立在海上，经受住四面八方的海浪，海浪固然有开花时的美丽，但更多是一种不易消受的撞击力。槟城经历数百年的开埠史，挺过无数的历史巨浪，所以至今显得更具内涵，难怪槟城多才俊。

这趟去槟城，一早就设定以参观古迹为首要，美食其次，其他旅游景点再其次。出发前一个月，恰巧碰上古晋甘蜜街古迹遭无情拆除的锥心之痛，以致当我走在乔治市的世界遗产老街区，内心因为一种强烈的对比而忍不住激动起来。

槟城开埠至今约300年，乔治市是古老的城区，遍布着殖民地时代的老店老宅第。早年，出于发展的需要，这些战前建筑也曾经面临让路给发展的厄运，一些民间古迹保护倡导者毅然站出来，与政府谈判，给人民教育，几经辛苦终于从民间到官方催生古迹保护的理念。

2008年7月7日，联合国世界遗产组织正式确认乔治市的世界遗产地位，乔治市的古迹终于有了名份与保障。

拿着详尽的旅游传单，在老街区按图索骥，摸索老槟城最早的风月，我的脑海里总是浮想联翩着发黄的画面。一步一脚印走过打铜仔街120号孙中山南洋革命基地、龙山堂邱公司、钟楼、康华丽堡等，沿途碰到许多来自各地的游客，大家或聆听导游的介绍，或自行搜索着古迹背后的故事。

300年不算挺长，但300年里发生的那些事，恐怕我们人生短短几十年也读不完。头尾串联的老街，一排接着一排的老店、老房子，那年头的许多伟大人物留下一个大名，继续居住在这里。古迹也因此伟大了，但伟大的古迹没有因此傲慢而离群索居，继续和市井小民、各行商人很平常的融合在一起，编制未来300年或更长的故事。

譬如，孙中山革命基地保留着当年的布局和摆设，墙上挂了很多孙文在槟榔屿的革命事迹，仿佛革命同仁还在这里为了革命事业而热血沸腾着，时间在这里做了有趣的逗留。一墙之隔，旁边有人开了画廊，有人做着生意，有人或许还住在哪一栋老店的楼上。

古迹和生活结合在一起，这结合不是刻意的，而是本来就如此。古迹有了生活，就有了人气，有了生命；生活有了古迹，就有了深度，有了价值。这种和谐的结合，也直接让当地人感受到古迹保护的重要性，因为对古迹有情，就对历史有了敬意。游客到了这里，又感受到这种结合的情感力量。

当我在龙山堂邱公司外，对着那工艺绝伦的老庙赞叹不已时，身旁的一位负责清洁工的大婶突然开口，向我说明这座庙宇设计的几个精妙之处。面对这位随时可以“变身”的导游，我还能说什么呢？

至此，我明白为什么乔治市申遗成功。

10-8-200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