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仙还在吗？

《这里的故事037》

#蔡羽


要登山，必须有足够的脚力，拾级而上。上山前，依当地人的习惯，要先给山脚的土地公拜上一拜，祈求登山平安。

石阶是傍着山崖凿山石而成，木扶手年久失修，已经倾塌大半。山势渐高，眼睛越是不敢下望，只专注脚下每一步，一步一惊心。

到了山洞前，一枚硕大的钟乳石常年滴水，涓涓细水极为清凉。进了洞口，穿过窄窄的湿滑木桥，视线突然洞开，巨大的洞穴里盈满凉风和虫鸣鸟叫，柔和的光线从另一边的洞口探入。

宽敞的山洞里，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凹坑，我们不敢乱走，只好跟着大人的脚步前进。洞穴的一处，另安了一尊神像，大人特别交待我们一定要膜拜一番。

我想着这洞的名字——仙洞，早已神游，眼神四处张望，企图在有限的光线里，寻找上山前，大人口中的那些神仙。当然，我什么也没找到，只翻出心里越来越浓的好奇心。

较年长一些，华文课本中的一句“山不在高，有仙则灵”勾起了我的回忆，我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小时到了仙洞，我不敢大声说话，不敢随便走动，因为害怕亵渎了仙居。

仙洞是石隆门的一处神秘福地，不但藏着穴居人的远古秘密，也藏着美丽的神话。据说七仙女曾经来到这里，探访远嫁过来的表妹，她们为表妹献上清泉、清风以及各种奇花异草。后来，表妹的夫君去世了，七仙女来把表妹接走，表妹流下了泪，就成了钟乳石上永不干涸的水滴，滴着千万年时光的节奏。

后来还去过仙洞多次，也在里头摔得浑身泥泞，最喜欢还是在高高的洞口，听着钟乳石的水滴，任由山风搂抱，远眺连绵的绿意，和很远很远另一座朦胧的山。我想，晨曦初起时，或是晚霞满天时，这洞里的仙人们，一定也常坐在洞口，这样看着人间。

只是，这一幅好风景，竟然被后来建起的登山塔遮挡了。要看风景，只能坐在塔中看，从洞口能够看到的，只是钢骨水泥的高塔。规划这座登山塔，的确增加了游客的安全感，却把神仙洞府的韵味，破坏殆尽。

自登山塔建起后，我就没再去仙洞了。听朋友说，由于管理不善，登山塔如今也残破不堪，青苔遍布，实在大煞风景。三流的策划和管理，轻易毁掉仙洞长年积累的英名。

不晓得，去到这样一个钢骨水泥的仙洞，游客还相信神仙住在这里吗？

27-4-200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