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桥

《这里的故事014》

#蔡羽


黑桥也在马当，但和红桥相比，显然名气逊了几筹。但若以景致论高低，红桥实则远不如黑桥，因为黑桥就在马当山脚，山水下探之势未弱，从层层叠叠的岩石上千姿百态跃下，形成黑桥高高低低大小回异的瀑布，游人到此，各选所好，乐得不必与人争地。

到黑桥的瀑布，必须从路边小心翼翼的沿着湿滑的阶梯往下走，然后是延伸向四面八方的石板路，间中还有粗大的树根越界爬过，你可以物色你喜欢的瀑布，然后在那里“安寨”，享受树荫的拥抱，阳光绝对不来干扰。

黑桥的背景音乐，是终年潺潺不停的水泻声，而永远的MV画面，是急缓的溪水从高处跳落时溅起钻石般的水花。溪水冰凉，而且清澈，浸泡在水中，阳光又稀疏，很快你就感觉凉意从毛孔中钻入体内。偶尔游鱼从身旁悠晃而过，请不要惊扰这些水里的精灵，静静享受鱼儿水中游的那份恬适，然后也把自己幻想成一尾悠闲的鱼。子既化鱼，必知鱼之乐也！

早期的黑桥，路边入口处有一排小店，卖点杂货和小食。从小店仰望马当山，犹如瞎子摸象，只看见局部，看不见全山。小时我就在想，住在这样的小店，每天与山对话，与溪对唱，生活是写意还是沉闷？

有一年，离小店高一点的童军永久营地举办县露营，我也参与其中。我们一群家伙最兴奋的，莫过于傍晚时分到黑桥洗澡的时光。活动一整天，早已浑身臭汗，把衣服一脱就跳入溪水之中，享受流动的水为你做的全身按摩。

美好时光特别少，隔天开始，我们的天然浴被强迫取消，原来黑桥小店发生一宗命案，营地里绘声绘影，说一名独居老人半夜被杀害，凶徒可能藏匿在马当山范围内，搞得营地里人人自危。警方封锁黑桥，阻断我们洗澡的希望，营地又面对水压不足的问题，水来时女生优先，那个露营我们只好当了几天臭男孩。

自命案发生之后，黑桥沉静了一段日子。那是个宁静的年代，古晋连车祸新闻都可以上报章头版，像这种罕见的命案传遍古晋各个角落。也许大家害怕马当山成了凶手的营寨吧，黑桥冷清了好长一段时日。

后来，黑桥被围起施工，再后来，家庭公园（Family Park）出现了，人潮再现，瀑布又传来悠扬旋律，抚慰游人心神。然而，自这个经特别规划设计的公园出现后，“黑桥”旧名就少听人提起，恐怕这个名字要随着那宗命案，夹在历史的档案中，束之高阁。

我还是喜欢“黑桥”，很乡土，而且可以呼应不远处的红桥，不像“家庭公园”那么老土和官方。只不过这是一厢情愿了，走入历史的，毕竟还是走入历史了。

15-5-200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