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桥

《这里的故事013》

#蔡羽

红桥真的是一座红色的桥，桥两侧的栏杆被漆成显眼的红，远远你就望见了。我很喜欢这个名字，很文艺。

红桥跨过一条小溪，把马当路接通。我记忆中的80年代，红桥是古晋人熟悉的名字，倒不是因为桥本身，而是桥下的潺潺流水，诱惑了很多人在假日期间到来避暑。

小时候说起要去一趟马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出发那个早上大人们起得特别早，又是午餐又是食水又是换洗衣物，提着大包小包出门，乍看还以为我们家要出国旅游。然后是漫长的舟车颠箕，马当好像遥远得到不了。

待得好不容易看见红色的桥墩，车厢内就会爆出欢笑声，之后就是我们这些小孩跳下溪水的声音，加上大人们的吆喝声。大太阳底下，浸泡在冰凉的溪水中，可真是通体舒泰。而红桥又位处交通要道，出入方便，因此古晋人很爱到这里来。

由于游人众多，那时的红桥也建有一些小亭子或木桌木椅供憩息，当然少不了小贩在兜售零食饮料。红桥的热闹，成了80年代许多人的记忆。

然而小溪最终还是不堪折磨，越来越多的垃圾把一些人吓走，加上新的旅游点不断开发，后来的红桥就沉静许多。

中学时参加童军活动，曾经在红桥的溪边露营。那是上游一点的森林里，溪转弯的地方，也是小溪少有的深水处。我们在溪边扎营，在几乎难见天日的森林里度过四天三夜。入夜时分，森林里特别凉爽，躺在营中静听溪水慢流，看树梢间隐隐约约闪现的星光，自然之美好体验尽在其中。

那之后，我就一直与红桥绝缘，只有间中路过，却不曾驻足。有时看见零零落落的游人在这里戏水或纳凉，心里总是怀念小时热闹的红桥，以及那清澈流动的琉璃。

有一年终于忍不住，和朋友把车子停在红桥边的停车场，然后顺着溪流走入森林，回溯那年扎营的地方。在溪转弯的地方，我们呆住了。一片静止的水面，反光着一层油腻腻，空气中隐隐传来异味，这哪里是当年的溪。

离开之后，我感触至今。红桥美丽的秘密，其实就在充满生命力的溪流，而今溪流的生命不再，难怪红桥美人迟暮，乏人问津。但带走红桥之美的，却恰恰就是人类。

看来，我们还是少上一堂自然课。

5-5-200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