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6月12日星期四

风梳着我的发回家

突然脑海浮起一个句子,凄凉而优美。

像骤来的山洪,没有事先招呼,狂风狠狠鞭向城市。满街草树如乱舞群魔,落叶如雨潇潇,片片洒在我的车窗上。那一刻的感觉,仿佛原先的漫天星群,都在片刻间被席天卷地的狂风挟走,忐忑因为骤变而在心里颠动。

车轮辗过落在路上的枯枝时,断枝反弹击向车底,劈啪声在我脑海制造恐怖的意像。长长的路把尽头溶在黑夜里,随时要俯下身吞食我的树貌甚狰狞,我的不安越是被挑拨得厉害。

好不容易抵达家门,关门的刹那,最后一口风自门缝吹出一声呜呜,恍若硬要塞一句鬼话来吓唬我。关门后,客厅的静谧,把我接到另一个世界。

家人都睡了,灯也熄去,只留下楼梯旁一盏灯,勉强切开一角亮光。

这不是第一次夜归。自从高二那年初尝夜游的滋味,我开始与夜晚陷入恋爱。喜欢夜晚猫城的懒猫样,虽然偶尔我会对漆黑感到无助,可是无损我抚摸这只懒猫的兴致。

也因此,常常夜归,常常迟睡,常常在入寐的一刻实实在在和猫城道晚安。

只是奇怪,这晚站在偌大的客厅,一种寂寞不知从何而来,不客气地钻入我的五赃六腑。隐约碰触到电视操作后的余温,还洒在空气里,向我说明刚才的热闹。我的情绪像是一架正在降落的电梯。

眼前的暗,把我熟悉的家具都印上一个神秘的符号,桌子、椅子、吊灯、电扇......转而化成诡异的刻印,拓在这个我一时无法看透的空间里。

随手掀起门帘一角,看门外那棵像吞过摇头丸的大树依然在狂舞着。屋外的动和屋内的静,对比得叫我患得患失,茫然不知所从。寂寞延伸出不知名的忧伤,心情很是耸动不止。

这就叫众人皆醉我独醒吧!

如果不是风声吹奏喧杂的曲子,我当可以听见每户窗口游出的鼾声,可以想像大家醉倒在周公怀里的景象。

嗯,我独醒。可是独醒就要面对寂寞的随时考量,面对你逆时针而行的报应。或者说——煎熬。可以醉理应是幸福的,为什么偏要睁大眼睛清清醒醒,落得怆然茕独。

我的发被沿途的逆风梳乱。那乱发,却又很适时得透露我鱼舟般的感受。这夜,在漂浮不定的寂寞里,我渐渐睡去,依稀觉得眼角传来山雨。

对了,我脑海浮起的句子,正是——风梳着我的发回家。

稿于13-6-1999

1 条评论:

匿名 说...

多年前作品
已有此造诣
心里除了佩服就是
感官敏感之徒

幸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