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有泪

《这里的故事040》

#蔡羽


1999年那年过得很兴奋，全世界都有一种开派对的心情，从年头就等着年尾的到来。这是我们的福气，能够做时间的证人，亲眼见证日历上年份那四个号码，同时转动。

除了所谓的千年虫，在专家的口语和一大堆的研究分析中，编制世界会因此大乱的预言，令我们这些略懂电脑的市井小民内心惶惶然之外，其他的一切都是美好的。仿佛只要过了1999，迎来新一个世纪，这世界又成了新生婴儿，重新开始，所有的不快和仇恨即将被历史打包带走。

那一夜，我们选择在人塞人、车塞车的市中心，静待时间走过。那一刻，我第一次认真聆听时间走过的声音，怀着一种说不明白的期待，和地球一切转动。

我知道，全世界每一个角落都有许多人和我一样，守着冷静而沉默的时钟，左右两肩挨着熟悉与陌生的人，等待长短针齐聚在午夜12点。

河滨购物中心内，男司仪用雄厚的声音，要求我们一起倒数十秒，我跟着大家一起呐喊，一下子，等待了好多年的千禧年就到了眼前，人群爆开一致的欢呼声。

购物中心外，传来烟花爆破的声音，我和朋友赶了出去，越过街道站在河滨公园看漆黑天空花开朵朵。繁忙的街道成了大停车场，所有的人和车停在路上，抬头仰望烟花盛会，车子也同时鸣笛助兴。

我趁机环顾身边的人群，华人、马来人、达雅人、马兰诺人、印度人和来自世界各国的旅客站在一起，热烈用彼此也许不懂却能意会的语言欢呼千禧年的到来。我一下子错觉这里是联合国，不同肤色的人都为了同一件事一起兴奋。当我想到世界各个角落的人都在做着同一件事，我忍不住湿了眼眶，却不懂原因。

这些年，世界不靖，动乱纷陈，人与人之间充满仇恨，永无止境的斗争揭开更多新仇，唤醒更多旧恨。如果我们回顾一下公元2000年的那一场全球派对，我们是不是能够放下族群文化间的对立，一起为迎接更多美好未来而和谐共处呢？

十年后，我明白为什么那夜湿了眼眶。

16-6-200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