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老人不能回国

联合日报专栏014#蔡羽


历史真的很重要。历史像剧本，一旦被史学家的笔订为奸角，你永远都是奸角。所幸，还有一个名词叫“平反”，就是启动重新调查的机制，为历史提出新发现的材料，进行修补，力求更贴近历史真相。

撰写历史本身就存在对史实的误导，一是由于资料搜集不易，撰写的过程很可能以偏概全，或者受到资料本身的误导，而非撰写者的故意；二是刻意为之，叫篡改历史，为当权者或某些利害关系人物掩盖瑕疵，涂脂抹粉。所以，“平反”这个机制很重要，有助于找出史实真相。

曹操受到《三国演义》小说家言的影响，曾经被视为大奸大恶之辈，后来得到一些历史学家为他平反，终于从“奸雄”变成“枭雄”；意大利科学家伽利略因科学理论与天主教交易相悖，多次遭罗马教廷的打压和迫害，他的科学理论被标榜为魔鬼理论，最后总算获得平反；中国文革时期，许多知识份子被扣帽子贴标签，遭受各种政治迫害，最后随着四人帮被粉碎，终于获得平反。

当然，也有一些特殊的平反例子，比如被视为残害岳飞的秦桧，多年前曾经有史学家欲为其平反，但终究因为证据不足，平反无效，不被接受，因此秦桧至今仍必须跪在岳飞墓前，接受游客的口水。

前马共总书记陈平申请回国安享晚年被拒，引发国内舆论，也重新叫人省思大马成立前后那段历史。

民政党丁福南认为应该让陈平回国，结果立刻遭到各方批判，正副首相也说得斩钉截铁——不会让双手沾满鲜血的陈平回国。

回顾历史，马共的主要斗争诉求是反帝反殖，后来曾经在抗日时期，与英国联手打击日本帝国主义，日本战败投降后，马共与英国殖民政府再度杠上。当然，最后的结果是马共的斗争失败了，马来西亚由巫统、马华这些与英国殖民地政府关系良好的政党领导，马共最后彻底瓦解，陈平流放国外。

陈平出版的《我方的历史》一书，提供许多马共游击队不为人知的历史资料。由于马共组织上的松散，书中不讳言马共曾经错杀平民，也有许多流寇借马共之名残害百姓。值得关注的是，当时由于英殖民地政府的管理不当，百姓生活捉襟见肘，因此各地经常发生民众示威，殖民地政府每每采取血腥镇压，直接对民众开枪扫射。

在动乱的年代，不会没有杀戮，古今皆然。马来西亚的教科书，在这方面轻描淡写，让人以为马来西亚的立国只有汗水没有血水，也让人感谢英国的深明大义，“协助”大马成立。事实是否如此？如果多读历史，恐怕要有另一种解读了。

在马共的历史，陈平为大马半岛各民族而战；在马来西亚官方书写的历史，陈平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。这两种极端回异的说法之间，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空间，等待我们进行思考，也等待更多历史资料的解密。

问题的关键是，马共战败了，英殖民地政府胜利了，所以历史偏向英国这边。陈平不能回国已成事实，但历史不会因此停下，会继续进行，今天台面上这些人说的话将继续被记录，没有人知道日后历史的笔锋会不会突然来个大转弯。

总之，你我都必须多读历史，在夹杂的各说各话里，做自我判断更重要。

1-6-200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