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太空遨游

《这里的故事017》

#蔡羽


应该是1988年吧，我想，我们全家人一起到太空遨游。那是我至今唯一一次的体验，很棒，也一直深刻记在脑海里。

那年，古晋升格为市是一件头等大事，而另一件大事就是古晋民事中心（Civic Centre）开幕。现代化的建筑物高耸入云，还有透明电梯载着你升上云端。从电梯内外望，除了赞叹落地窗外的美景之外，更多是畏高的忐忑不安。至少对当时小孩的我们而言。

第一次去民事中心，就是参观天文馆。小学的我刚背起太阳系九大行星的名字，很幸运的就有“实地”考察的机会。长长的人龙，久久的耐心等待，到我们一家人进去时，我和弟妹简直兴奋到爆。坐在调整型的椅子上，馆内的灯光突然熄灭，椅子跟着后仰。半响，天花板变成天空，再变成宇宙，熟悉的太阳系在我们眼前运转。旁白说的是马来语，我们听不懂，也根本不去听，眼前的一切已经足够满足我们的好奇心。

此后，民事中心成了我们家人常去的地方。天文馆开放不久后就关闭，我们也没再去。倒是爸妈喜欢在晚饭后带我们去天文馆对面的图书馆，翻翻报纸杂志，吹吹冷气，一家人静静的享受阅读时光，这是民事中心给我的第二个回忆。

民事中心最高的一楼，是观景台。在观景台上，古晋尽入眼帘，而且你可以三百六十度看古晋。从小成长的城市，在还没有机会搭飞机的岁月，这个观景台是我第一次从不同的角度看家乡。那段时期，很多人喜欢呆在这个观景台，尤其夕阳西下时分更是一大胜景。后来，有人从这个几百尺的观景台上跳下去，这里的人潮就骤然减少了……

观景台下一楼，那些年头经营着一家叫“云阁楼”的餐厅。多好听又诗意的名字，在这里用餐喝水，落地窗外的景色是最好的配菜。尤其晚上到这里来，光影中的古晋特别慵懒特别美。

高三会考那年的复习月，民事中心几乎成了我和同学的另一个家。上午睡饱了，背着书包就钻进图书馆温习功课，有时爬上云阁楼，再不然到观景台坐在阶梯上也可以。说是温习，其实有一半时间在“捉蛇”，聊聊天看风景，我们是很不专心的学生，但那些回忆很美。傍晚离开民事中心，就到附近博物院公园的八角亭吃炭煮巴拉煎米粉，晚上经常又回到云阁楼“复习”功课。

从外地学成归来后，我还常喜欢在周日下午到民事中心的图书馆看杂志。只是这时的民事中心难掩憔悴老态了，云阁楼早已随天文馆走入历史，观景台也人迹罕至，通向高楼的天梯更是“恶名昭彰”，经常故障停在半空。冷清的民事中心，除了来图书馆温习的学生，只有傍晚来一些跑步健身的人，带来一丁点热闹。

前两年，连图书馆也被关闭，改为健身中心。我透过报章为文抨击当局的做法，但小小心声恐怕官老爷们听不见，令出如山，这一室书香说清除就清除。

今天的民事中心，还算是古晋的地标，但已没有了八、九十年代的热闹风光。图书馆关闭后，我只有偶尔去参加宴会，再没有逗留在那边的理由。小时排队看太空，中学时集体温习功课，都只是回忆了。更叫人难过的是，这么好的建筑物，竟然大半空间和设施瘫痪，管理单位的三流水平，想来实在该痛打三十大板。

没有了人气的建筑，其实比残桓败瓦的废墟，没有好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