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这里的故事016》
#蔡羽
那个傍晚，我特意驱车从这里经过，午夜里剑拔驽张的格斗，还是留不住几十年的叫卖声，河边的热闹仅存废墟，历史已经在这里划下句号。
第一次来到这条老街，是小学六年级。尾随妈妈利落的身影，钻入万福码头的衣丛间，然后在一个档口前停下，妈妈把我拉到身边让老板“过目”，然后老板就挑了一袭中学校服给我。
那时，独中生都在这里买校服，万福码头成了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名字，因为我即将穿上的新校服代表我将进入人生另一个重要阶段，而这个阶段仿佛就从万福码头开始。
离开万福码头时，我们三几步就走到街尾。砂拉越运输公司的老式叮咚车——我们小时爱这么称呼巴士——就成排挤在这个窄窄的街尾，妈妈把我拉上其中一辆巴士，我们就离开这里。
第二次对这条街的深刻印象，是在1999年。那时在报界服务，要做一个老街影像专题，就在同事的带路下，在湿臭的菜巴刹、鱼巴刹钻动，和买卖的人群擦肩而过。当然也走到万福码头，这个久违的地方，仿佛少年的我还在那里选购校服。快门按下的每一刻，我都有一种感动。还记得那时在报上编辑制作的图像专集，就叫“百年老街生活香”。
之后，我常来老街，尤其在黄昏时分，老街配黄昏总是特别契合，我想。
斜阳从街尾探入，燕子成群在晚霞的天空来回飞舞，有时合飞，有时分飞。马路上的车潮人潮不断，买菜买鱼买鸡买水果买衣服，一片闹哄哄。有时我纯粹散步，有时会坐在码头或者巴士站或者公园，单纯看看这里的人怎么生活。我把自己变成老街的一景，把自己的生活也融为老街生活的一部分，我和老街就有了一种切割不了的关系。
当我以为将来，我可以一直这样和老街共看黄昏落日之际，老街的发展蓝图却把河边的建筑擦去，小贩们也必须搬迁。一切喧哗起来，有人逆来顺受，有人揭竿起义，搬迁通令最后几夜，这里出现扣人心弦的对峙。最后，一切成定局，2008年历史在这里大转弯，有泪有叹息。
是的，我说的是1894年建成的甘蜜街。如今靠河的废墟，拆除在即，几代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记得这里有成排老建筑，更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曾经是古晋最热闹的市集，或者更早以前是繁忙的码头和仓库。
新的地貌即将在这里出现，据说将吸引更多游客的到来。是的，也许哪一天，远来的游客到这里看着簇新的建筑时会问：古晋的历史应该很短吧？我们又该如何回答，如何举证？
26-06-2008
#蔡羽
那个傍晚，我特意驱车从这里经过，午夜里剑拔驽张的格斗，还是留不住几十年的叫卖声，河边的热闹仅存废墟，历史已经在这里划下句号。
第一次来到这条老街，是小学六年级。尾随妈妈利落的身影，钻入万福码头的衣丛间，然后在一个档口前停下，妈妈把我拉到身边让老板“过目”，然后老板就挑了一袭中学校服给我。
那时，独中生都在这里买校服，万福码头成了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名字，因为我即将穿上的新校服代表我将进入人生另一个重要阶段，而这个阶段仿佛就从万福码头开始。
离开万福码头时，我们三几步就走到街尾。砂拉越运输公司的老式叮咚车——我们小时爱这么称呼巴士——就成排挤在这个窄窄的街尾，妈妈把我拉上其中一辆巴士，我们就离开这里。
第二次对这条街的深刻印象，是在1999年。那时在报界服务，要做一个老街影像专题，就在同事的带路下，在湿臭的菜巴刹、鱼巴刹钻动，和买卖的人群擦肩而过。当然也走到万福码头，这个久违的地方，仿佛少年的我还在那里选购校服。快门按下的每一刻，我都有一种感动。还记得那时在报上编辑制作的图像专集，就叫“百年老街生活香”。
之后，我常来老街，尤其在黄昏时分，老街配黄昏总是特别契合，我想。
斜阳从街尾探入，燕子成群在晚霞的天空来回飞舞，有时合飞，有时分飞。马路上的车潮人潮不断，买菜买鱼买鸡买水果买衣服，一片闹哄哄。有时我纯粹散步，有时会坐在码头或者巴士站或者公园，单纯看看这里的人怎么生活。我把自己变成老街的一景，把自己的生活也融为老街生活的一部分，我和老街就有了一种切割不了的关系。
当我以为将来，我可以一直这样和老街共看黄昏落日之际，老街的发展蓝图却把河边的建筑擦去，小贩们也必须搬迁。一切喧哗起来，有人逆来顺受，有人揭竿起义，搬迁通令最后几夜，这里出现扣人心弦的对峙。最后，一切成定局，2008年历史在这里大转弯，有泪有叹息。
是的，我说的是1894年建成的甘蜜街。如今靠河的废墟，拆除在即，几代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记得这里有成排老建筑，更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曾经是古晋最热闹的市集，或者更早以前是繁忙的码头和仓库。
新的地貌即将在这里出现，据说将吸引更多游客的到来。是的，也许哪一天，远来的游客到这里看着簇新的建筑时会问：古晋的历史应该很短吧？我们又该如何回答，如何举证？
26-06-20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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